梁念豪 Conway  HKMU 山藝/攀石教練

攀飛鵝嶺遙望著獅子山的`金牆’.秋來又是傳统長線攀岩的熱鬧季節, 更喜見 HKMU 一級攀岩教練試再臨, 又是攀岩同好更興奮的日子. 但現今的獅子山卻有點人工化, 為提高攀爬難度和安全, 崖壁上多了許多閃閃生光的金屬錬及掛片 (Bolts ),而大多攀岩同好放棄傳统攀岩藝術 – 放置栓子及拖栓帶, 而太依賴使用機械栓子(Friends)及快掛 (Quick draw). 而忽畧長線攀岩的藝術和精髓所在, 能否享受長線攀岩個中樂趣, 而投向運動攀登之急功近利 ? 亦借此機會向有興趣同好分享當年的記憶.

2·     面向東南方面的一片石牆被稱之為「銅牆」而面向西南方的另一幅石璧卻被稱之為「金牆」。「銅牆」與「金牆」互貼成一直角遠望似一船之正前舷,雄視著香港及九龍半島的繁盛市區,更高踞著黃大仙及橫頭磡一帶。 這段描述便引出了為全港居民所熟悉而又著名的獅子山。 日出的曙光和日落的夕陽給獅子山上的兩塊石牆滋潤及雕琢出這高聳尊嚴得使人恐懼的「銅牆」和「金牆」,彷似兩扇通向「閻皇殷」的大門。

3.      由於獅子山並不似飛鵝嶺那未隱處一隅,亦不像南堂石場那麼難覓,也不如大嶼山及馬鞍山之多鬆石。 一片約四百呎高極之適宜攀爬的堅固花崗岩石塲,不但只因為它接近市區,更且可由四方散步或遠足到來,其一可由慈雲山的沙田坳道上獅尾,其二由煙墩山的龍翔道達獅頭,其三由獅山隧道口著名的望夫石小徑往獅背,其四是最方便快捷的駕車由龍翔道到獅子山公園步行而上。 正因為交通之如此方便,所以每值假日便有成千上萬的旅行人住登臨險峯。 由於意外頻生,故此便有「閻皇殷」之名了。 在此十數年間,這「枉死城」事蹟便接二連三的發生。 1956年首先是開創獅山攀石線的先鋒占士 . 華爾上尉 ( Captain James’ Ward ) 在攀爬完畢後在返回新界時在一宗交通意外中喪生。 其次是於六七年八月廿八日暴動期間,獅頭被放置炸彈,一名英軍軍火專家在拆彈時斃命,而須勞動攀石指南作者為週末新聞人物! 今期的 「獅口餘生」 攀石線乃係由 「華爾斯凹槽」( Wards’ Grooves ) 演變出來的。 正如大家都知道全港六條既長且難的攀石線( 長伙伴 Longfellow, 甘寶 Compo, 力士堡 Expo, 神仙 Fay 和印第安人住所 Pueblo ) 中,它亦佔一席位的,所以是不容忽視的。

4.               「簡直是一種歷險而非攀爬」 這句說話是攀石指南用作描述 「華爾斯凹槽的」。 就讓我去嘗試一下歷險吧! 內心的激發使我能力邀數有攀石經驗的前輩黎天佑君作響導,於九月廿五日週末下午三時乘著酷熱的驕陽和盪手的岩壁,與同行的另一位黃君組織了三人攀石隊攜帶了兩條繩和一些栓子,便由獅子山公園起步沿一條寬闊的泥路上走,直至到上段所提及的一塊大石後,便將其成為我們的攀石基地,一切妥當後,我們便沿右手邊的小徑直奔獅腳,沿途可能久未有人煙之故,我們不但要披荊斬棘,更要攀越大石塊,直至到一株茂密而蒼翠的灌木時,我便留意到樹下有一條望似有血漬的西褲,當時恐懼之心油然而生,全身的毛管和頭髮便下意識地 「獨立」 起來,也不知是否預兆,正因為這種 「死亡遊戲」心理因素影響尤大,於是我便設法忘掉了它。 在樹旁有一塊高約二十呎的石牆,繞過它之後便見一明顯的石角,在此石角之右便是一石肋 ( Rib ) 及草溝 ( Grassy Gully ).以連接 「華爾斯凹槽」首三節及 「懸空盪」 ( Swing over ) 尾二節,分五節完成,全長約三百四十呎,難度在艱難級,即五級甲 ( Severe’ hard Va, YDS 5.5 ),命名為 「獅口餘生」 之徒手攀登線便開始了。

5.             第一節由黎君領攀,我們並不期望依照指南第一節的路綫走,而選擇我們認為較難的石角,先以足背蹬 ( Backing up ) 上了約十呎,便在一石隙內放一梯形栓子,黎君認為愈向上石璧靠背的一邊便迫使他跌出,他立刻放置一“A” 形威也栓子保護,然後轉身面向牆以跨步式上攀,但在他頭上一微微外懸的石塊便迫使他背向後靠,但在外懸石塊後是一些沙泥與草根並沒有 「手抓點」 他機智地左出利用石角上另一端上攀,他以左足側踩著生有草叢的小站級時,他再以右足移動欲以之頂著外懸石塊之底部時,左足之小站級整塊鬆跌,瞬間黎君便如脫線紙鳶般飛墜下來,但卻被其剛放下的保險栓子吸收著,不致撞在地面上,只是手背擦傷而已。 後來連栓子因下跌力太大,必須使用隙釘才將栓子挑出,他後來再嘗試亦失敗。 我偏欲執抝欲一展身手,惜也是同一命運而已。

6.             唯有依正路由石肋旁之草溝攀沿而上,黎君領攀,而黃君則為輔助,我則攀爬石肋利用小小的站級及扳手慢慢的攀爬,當攀越了約二十呎的地方時,在石肋下是一條草溝,跨過草溝之後,便有一幅大石躉,尤如一塊石牆,本可以沿草溝直上,但欲找尋一些較驚險的地方,於是便越牆而上,該幅石牆起步點的扳手並不良好,當左手以壓力抓 ( Down press hold ) 支撐,而右手以兩指夾著一冬菇時,雙足分別以跨步法互撐著兩邊突出的地方,再慢了以腳側踩冬菇而上,最後以覆手下壓 ( Mantle self ) 上到石躉之頂部,在凸形的草坡上如一頭被牽著繩吃草的山羊一樣,在山坡末端平直的石牆前與兩人會合於一頗為平坦的板坡上,然後將他放置的四號梯形栓子及栓索交還給他,已經完成了足有百呎長的第一節,難度為四級,即非常困難,( Hard very difficult  IV, YDS 5.4 ),係指南上 「華爾斯凹槽」的第一、二節。 黎君隨即向我指明第二節要走的路綫及手位,起初我還以為是從他背後的石隙直上,他不但富有攀石的經驗,而且能向我解釋謂如果在獅頭攀爬時對路綫認識未能清楚的話,不幸誤走他線或許會被困,更且可能會胎誤終生。 他說在起步點右手邊的一條石隙。難度七級 ( Extremely – Severe, YDS 5.6 ) 的,但攀石指南中並未提及。( 下期續完 )
獅口餘生 (2)
7.                     好了,現在輪到由我領攀這一節了,這是 「華爾斯凹槽」 線的第三節,長度七十呎,難度達五級甲,艱難程度 ( Severe Va YDS 5.5)。 首先,我略略靠在進入一條石縫內,以擠手及擠足移動大約數呎之後,我舉右手四處觸摸,在我的右手頭頂高少許的地方,我摸到了一個重力抓 ( Thank god hold )。 此時我略略向後望,但見數百呎下的獅子山木屋區及百呎下的第一節起步點,當時我身體差不多像蛇形般靠右彎曲著,而且此節在一畢直石牆內的二條小石縫,我的半個身子亦差不多盪在牆外。我以右手猛力拉著那重力抓,然後將整個身子拉起,盪離石縫外,而左手則以壓力抓幫助身子彈起。 在此勉勵各位同好如有意於攀石運動應該有良好的體魄,尤其是手臂力,最好大家能夠每天做十數下掌上壓 ( Press up ) 對以後攀石一定有很大幫助。當我右轉出後,便進入一向右傾斜可容身的煙囪內,我迅速即在其底部放置一不規則六角形栓子 (No. 3 Hex. Chock ) 然後從容地以足背蹬上十餘呎,至達一小型的石塔 ( Pinnacle ) 之後,以手抓著它,但當我將一條八呎長的栓索套過它作保險時,我發覺這巨石竟然可以被移動的,我因恐怕會影響它,它不單祇會將我一併拖下,而且更會撞下獅子山木屋區,那就不堪設想了。 因為我亦曾經在飛鵝山的顯赫扳坡 ( Majestic Slab ),誤踩著一塊巨石,而使我面青唇白的那塊大石便迅即滾向山下去,沿途將一切欄途的樹木撞倒,幸未傷及任何人。 在獅口下攀爬一微凹的石牆,在這裡雖然非常暴露,但有多個重力抓,可分別以手抓及足踏移動而上,當見到右手邊的一株草時,便要以覆手下壓法撞上那窄窄的棧道 (Ledge ) 上,因為這棧道是非常之窄小,所以當你的身子彈上棧道後,攀者的頭盔及面部便貼在牆上處境頗為麻煩,再小心奕奕地貼牆橫攀不久,便轉過了一石角,眼光勃然開朗了,那不就是 「華爾斯凹槽」 線上描述的 「凹槽」 了嗎 ? 我轉過了那突出的石角後,便在凹槽的斜坡石隙上,分別放置兩個波浪形栓子作纏固點,又在右手邊斜斜的石隙上放置另一個梯形栓子,作了三個穩固的纏固點之後便將其力量平均地分配在一栓索上,然後試一試這組纏固點是否能夠接受向下跌的拉力,及在另一節上領攀下跌時向上拉扯力能否接受。 檢查完畢之後,便將其繫在我安全帶的背後之鋼扣上繼之便與纏固點連貫起來,繼續引導輔助及隨攀到來。 到這時我便偷空四周觀望,向下眺望便是獅腳的一組組山咀及疏疏的松林及草堆,懷緬著過去失足的人仕的白骨便禁不著黯然神傷,背後的斜坡上斑斑的禿鷹糞便及舉自便見的獅鼻,上面亦有禿鷹在打圈覓食,景象是悽厲和可佈的,冷氣從口中吐出來,不其然地打了個寒噤,只有傲視那人口擠擁的黃大仙及橫頭磡新區,這都似被我征服在腳下似的,這才能使我那緊張的心情放鬆下來。

8                      黎君及黃君分別到達之後,我們便非常勉強地擠在那小小的地方上,這次便輪到黎君領攀第三節,他矯若猿猴似地在這板坡上向右游走,到達右邊與石牆成直角及特別深黑色的石縫上以擠手擠腳方法直上,接觸到兩條樹藤時,就如泰山般拉藤而上在牆頂的一株大樹上防護黃君上攀。 當黃君到達後,他便防護黎君向左以手指橫攀到另一端的石牆上,在這裡我才真正明白何以這裡設稱為「平行線」 了,主因是在這凹槽內有兩個石角平行相對,而我們只能攀右邊石角的石縫及樹藤上攀,後再橫越到另一端石角的頂部才能完成接著的「懸空盪」 線,否則便要依正線以器械方法直上獅頭。

9.                     現在我們三人便成為了三鼎對立的位置了,黎君在我頭上,黃君則面對黎君在我的上右側。 我匆匆完成了那高度約三十呎,難度沒有訂定 ( 因為要靠拉樹藤 ) 的石角,我與防護者會合於著名的「休息室」 (Waiting Room) 上,在我防護黃君橫攀時,我留意到背後的一條寬大而垂直的石隙,應該是 「華爾斯凹槽」 的第五節器械攀登線,因為它上面還有著指南作者域夫 ( D. C. Reeve ) 以前留下的大木釘及角釘。 我在橫攀這長約十五呎的 「懸空盪」 線時,起初對自己亦有小許失去自信心而驚慌,因為其高度及樹根的可靠性使我心臟突然加快的跳了兩下。結果,我想到一句勉勵我的名言: 「一件事情的成與敗,全在乎自己的信心及自我的鼓勵。」別人可以成功完成,我又何嘗不能呢?  迅即以 「第一時間」 向左撲出抓著了一個手抓點,剛好當我撲出的同時,我的左手便抓著那處棧道上的一個邊緣,雙腳恰巧踩在一橫生的樹根,慢慢地向左移動,樹根瞬間便不再為我所利用而貼牆生長,我便以雙手力猛然地拉自己身體進入這棧道內, 當我在棧道內移動時,我鞠著身子橫攀,但頭盔卻剛好碰在棧道上的外懸牆上,那末我每移動一下頭盔便與石璧相撞一次,發出如啄木鳥啄木的「卜卜」聲,引得其餘兩人捧腹大笑,我則不停地咒罵,好不容易才能完成那十呎屬艱難程度的橫攀,左手右角上剛有一塊三角形的石頁 ( Flake ),我將身盡量伸出並將左手伸長抓著了它,然後鞠身一彈來一招猿猴過樹,便越過了它到達那防護的地方。

10.           如今我便開始領攀 「獅口餘生」 線的最後第四節,亦是 「懸空盪」 的第二節,長度一百四十呎,難度只是非常困難 ( Hard very difficult  IV, YDS 5.4 ) 而已。 一路靠左在石牆邊緣橫攀,當見到一塊大石牆與草溝相接的地方便是攀爬線,再是直上草溝,此線多是利用草溝拉草堆而上,現在我已在獅鼻的右邊了,當見到有垃圾的地方,便是一寬煙囪,雜草叢生,用任何方法也會使你手腳佈滿污泥的,唯有以跨步式及拉草根直上,在小徑上的一塊石躉上套上了八呎長的栓索防護著他們到來 。  由於整節太長而且繩亦成 「之」 形走向,所以隨攀在起步時差不多成為帶繩獨攀  ( Solo ) 了。 正當我們相互拍肩握手及拍照留念時,我們能夠從獅口逃生時,已經是夕陽灑滿 「金牆」的時刻了。 我們也忙不迭地跑到山下去取回裝備 。

11.                沿途我與黎君在討論器材放置的問題,黎君愛用美式將所有栓子及鋼扣扣在橫跨身上的肩帶上,我則慣以英式將器材掛在安全帶的幼繩上。我們主觀地認為自己依據的方法較佳,但客觀地分折前者優點在於方便選擇器材,弊病卻在每當越過吊手崖時,整串器材便很自然地滑到背後去,重量突然轉變,平衡力差,便很容易忽然地給它一拖而失手。然而後者優點就能蓋過前者的弊病,但其毛病則在選擇器材方面要左顧右盼及在足背蹬時會刮花器材而己,但結論是各人有各人的習慣,正是人各有志。
(梁念豪 Conway  HKMU 山藝/攀石教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