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雨霧 Matterhorn
圖 / 文:Eric Wong
今次要講的,是一三年的故事。
來到策馬特(Zermatt),當然要拜會一下聞名於世的馬特洪峰(Matterhorn )啦。我敢話,整個阿爾卑斯山脈最著名的山峰不是「死亡之峰」白朗峰(Mont Blanc)、也不是「亡命巔峰」艾格峰(Eiger),而是馬特洪峰 。雖然前兩者在登山界無人不曉,但只要拿出一盒三角朱古力,就算是沒爬過山的小朋友、又或是一班異常深閨兼「見光死」的OL,都會認得馬特洪峰。而在Zermatt,無論身在何處,一抬頭,幾乎都能看到Matterhorn那非常突出、呈四角錐體形狀的山體。就山的形態而言,Matterhorn真的很迷人。
一三年來到Zermatt就落了一整日雨。來到第二日,雖然還是多雲,但居然有陽光喎!一行人食過自家製早餐後,整裝待發,沿着旅館旁的路往上走,前去纜車站搭纜車去起點。先坐纜車到半山的Furi,然後再轉另一架纜車上此行的起點、海拔二五八三米的Schwarzsee。Schwarzsee是Matterhorn三條主要登山徑的起點(Lerch Trail、Matterhorn Trail和Matterhorn Glacier Trail),同樣亦是前往Hornli Hut攀登Matterhorn的起點。
在纜車內已經看到不錯的風景,心情開始亢奮。出了纜車站,嘩!不得之了,風景真的一流!前方是雄偉的Matterhorn,連綿不絕的雪山在兩旁伸延開去,圍繞着纜車站,難怪每年都有這麼多人前來遠足登山。
此行的目的地是位於海拔三二六〇米的山屋Hornli Hut,由纜車站前往山屋,路徑清晰,而且不算太難行。
眾人望着前方的Mattehorn前行,平坦而寛闊的山徑,加上周圍絕美的景色,可說是非常輕鬆寫意。
離纜車站不遠處,有個小湖,湖邊有一間教堂,名叫Maria zum Schnee。不過由於趕着上山,所以就沒有繞道下去參觀,就留待下一次吧。
天上的雲亦開始漸漸增多。慢慢地,再也看不到藍天,四周瀰漫着山雨欲來的氣氛。
再往前行,來到一個拐彎處,真正的來到Matterhorn腳下了。之前的路段還會有一些地勢遮擋着部份的山體,但在這裡就能完完全全看到整座Matterhorn!這一小時的路不難行,來旅遊的話很值得花點時間到此一遊(當然不是叫你在石上刻「到此一遊」啦)。從這裡開始,坡度開始增大,而且路也變得比較窄和崎嶇。在這裡影了一張Matterhorn的相後,天上的厚雲開始將她掩蓋,然後這日就再也沒見過她露面了。
非常迷人的Matterhorn:
雲層沒頂,看不到了:
在石崖邊上走,這段路相對地較白朗峰安全一點,至少不是碎石坡,落石較少,所以我們都不用戴頭盔:
轉了個彎,來到山脊處。一三年的天氣較冷,整條路都已經鋪滿了積雪:
在地勢險要處,設有鋼纜作扶手之用。由於坡度增大,加上路上結冰和積雪,所以一行人都裝上了冰爪。話雖如此,此段路的難度也不算太高:
整條路線都是沿着Matterhorn的東北脊走,再往上走,天氣突然變差,大風大雪,好在霧還未算濃。積雪漸厚,掩蓋了山徑,只能跟着隱約看到的腳印前行(睇張相又真係好刺激喎):
邊走邊影相,花了三個半小時終於來到Hornli Hut。可能正值淡季,山屋正在維修,內裡也沒有多少登山客。一行人走進山屋裡休息,印象中山屋好昏暗,而且也不是很暖,反而是有點濕冷,可能是由於正值施工期吧。
休息了一陣,一行人離開山屋繼續上路。咦!不是說目的地是Hornli Hut嗎?其實,真正的終點是Hornli Hut再上少少,於Matterhorn的峭壁之下。在那裡,老細給我們體驗一下真正的「攀山」。
到達山屋前的路,即使有積雪,但多數還能見到裸露的石頭。離開山屋再往上行,翻過一個雪坡,積雪明顯地深了不少,最深處我想差不多及膝。但我們人多勢眾,很快就踩出一條路出來。
走了約五至十分鐘左右,就來到峭壁底部。攀登Matterhorn的路線有幾條,當中最容易、最多人攀爬的是Hornli。顧名思義,攀爬這條路線的人,一般都會早一天在Hornli Hut住一晚,第二天一早出發登頂,即日來回。Matterhorn頂峰海拔四四七八米,山屋位於三二六〇米,也就是說是垂直海拔差距有一千二百多米。由白朗峰二屋到山頂,大約只是一千米左右。不過,白朗峰傳統路線登頂的難度不高,難關反而是一屋上二屋那難度為PD的山崖。相對地,Matterhorn,上升幅度較大,難度也更難。即使Hornli已是最簡單的路線,但也比白朗峰高了一級,難度為AD。至於另外三條路線,當中有兩條為D,一條為TD+(好恐怖)。山不在其高,而在其險。Matterhorn的高度不算高,在阿爾卑斯山中連一百位都不入,但難度卻是數一數二的難!有關攀山的難度,可參看維基百科:攀登難度等級。
來到山崖的時候,天氣已經開始轉壞,大風大雪,行人在崖下輪候攀登。這年的歐攀大隊有十多人,所以要輪候很長時間,而比較「禮讓」的我差不多是最後那幾個。站在山崖下食風食雪,把所有衣服穿上都還是覺得凍,只能盡量找個稍為避到風的位置企(其實都避無可避)。人多加上有些人攀爬得比較慢,結果等了約兩個多小時才等到。
(攝影:William)
由於只是給我們體驗一下何謂「攀山」和難度AD的滋味,所以也不是爬很高,肯定不夠十米。以攀岩的難度來說,其實這面牆不太難爬,但當穿上高山靴和冰爪,再用冰斧攀爬,情況就不一樣了。由這裡到峰頂有一千二百米,往後的「路」大多數都是這樣爬,加上一個大背囊,可以想像到要登頂真是一點也不容易!
(攝影:阿賢)
部份一早爬完的隊員已早一步回到山屋休息,我走回山屋,發現異常爛玩的他們在山屋門外的空地玩摔角。嗯……我真的不知道應該要有甚麼反應……
一行人花了兩小時回到纜車站,但這次不是坐纜車,而是找路落山。正如前文所述,纜車站是幾條登山徑的起點(或者終點),下山的有兩條,分別是Lerch Trail和Matterhorn Trail。但Lerch Trail只能到達纜車中途站Furi,所以要回到市區就只得Matterhorn Trail。順帶一提,落山的路是由小弟帶路,恃着有GPS護體,雖然心目中是想走Matterhorn Trail,但其實我只是見路就走,向着市區一條直線走落去。當然,路線係死的,人係生的,只要能落山回市區,就不用理會是甚麼Trail啦。
落山的路,沒有太多岔路,遇到岔路就選朝着市區方向的走就算(個人習慣,其實都幾兒戲,沒有迷路都算好彩)。走着走着,天也黑了。在山上看到雲海,下山時穿過了雲層(其實即是霧啦),就遇到山下毛毛細雨的濕冷天氣。來到半山的一些小村落,岔路很多,不時要拿出GPS確認路線。濃霧亦阻隔視線,一行人要慢慢行,以免跟在隊尾的隊友走失。
好不容易回到山下平地,但還要走一段郊野路才能到市區。此時,看到路邊有間獨立大屋,屋內燈火通明,而連接大屋的小徑上,好像有個人正朝我們走近。到那人走近,原來是個女仔(忘記了她是哪個國家的人,但印象中不是瑞士人,好像是北歐人)。
女仔:「喂~你哋去邊?」
我:「返市區呀。」
女仔:「我識路,可以帶你哋返出去,但你要借電筒畀我。」
我心想着反正同路就沒所謂啦。之後一邊走一邊和她聊天,原來她工作的那間公司在大屋裡舉行派對,她有事想早走,但又冇電筒(因為郊區沒有街燈,黑都媽都唔認得),見有班人落山,就打算「借光」返市區。她又問我們一班人去哪裡爬山,我說是Matterhorn,她當場嚇到個心離一離。之後我說只是到了Hornli Hut而已,她才舒了一口氣。她說攀登Matterhorn很難,想不到會有這麼一大班人來攀登。又說明年(即是一四年)是人類首次登上Matterhorn一百五十週年,所以到時會有大型活動慶祝(我想就是上一篇提到的那些帳篷和巡遊吧)。
差不多到市區,她怕我們不懂得回旅館,打算送我們回去,問我旅館叫甚麼名字。老實說,雖然這一刻我是走在最前帶頭的那一個,但其實我只是跟團的,所以說不出旅館的名字來。不過,若然回到市區,就會識路回去,因此我們就此分路揚鑣了。
回到市區已是晚上九點多,老細本來打算帶我們去食有名的芝士火鍋,但由於太晚,餐廳已經休息,唯有回旅館偷偷地煮飯。之所以要偷偷地,是因為旅館是不可以生火的,因此一行人就冒着又濕又凍的天氣在房外的小露台煮晚餐。
由於下山時一直下雨,所以衣物裝備都濕了。還好,我睡在轆架床的下層,可以偷偷地(又要偷偷地,真係好鬼祟)頂高少少上層的床褥,在橫樑上掛上安全帶和扁帶等裝備吹乾。一切整理妥當,到洗完澡上床休息,都差不多十一二點了。